【士弓士】情敌（上）
“真是不习惯啊……”
卫宫士郎不知道第多少次低头看了一眼纸袋里的方便食物，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冬木的时候，尽管他从不动用切嗣的大笔遗产过奢靡的生活，但对于日常的饭食他还是十分注重的，从来都是挑选新鲜的食材，认真地对待每一次烹饪。
然而来到伦敦的第一周，他们就过上了只能吃速食的日子。凛因为在注册宿舍时和人起了冲突，导致被剥夺了住在高级宿舍的权力。现在他们只能暂时在便宜旅馆下榻，而那种地方显然是不会有厨房的。
“难得凛会那么冲动啊，”耳边响起了低沉的男声，“居然只为了能和人打架斗殴就丢掉了高级宿舍的申请权……虽然不爽，但是我也有点好奇到底是谁会让凛现出真面目呢。”
士郎无言地同意了Archer的话，“这下可不好办了……在伦敦要找到好房子很不容易吧，而且价钱也是需要考虑的事。”
“不管怎样，你和凛还是不要分开行动的好。虽然还可以申请普通宿舍，但如果你们因此而分开的话，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对你和凛都是一样。”
“远坂还在处理时钟塔的手续，明天我就再去市中心转转……嗯？”
不远处的暗巷中传来不太友善的声音。
士郎浑身肌肉一紧：“发生什么了？”毫无疑问，那个声音是肉搏打斗时发出的声音。
片刻的沉默后，弓兵的英灵准确地汇报出正在发生的事故：“那边有一群魔术师在围攻一个女性魔术师。被袭击的女性穿着华丽的衣服，魔力很丰沛，战斗经验丰富，应该是某个魔术名门训练有素的大小姐吧。不过因为环境和敌人数量的缘故，那位女性正在困境之中。”
“糟了！”士郎单手抱紧纸袋，腾出一只空手来，准备投影武器。
“你确定要去么？卷入时钟塔的斗争，将来麻烦事会越来越多的。”
“不管怎样，先救人再说！”提着比两年前优秀数倍的干将，卫宫士郎冲入暗巷之中。
眼前是一幅十分混乱的打斗场景。一群魔术师正将一个少女堵在墙角，展开猛烈的攻击；这些魔术师大约有三十到四十人，就像一个小帮派，将宽不到三米的小巷挤得满满当当。他们使用的魔术种类各异，造诣并不高深，配合也不默契，但他们袭击少女的共同目的也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那位少女在人群中仿佛一颗金星；她身材修长，蓝色的礼服华丽如青空，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但结实，富有力量感；金色的纵卷发被苍蓝的丝带装点，精美得如同天神的指环；她的双眼是琥珀色的宝石，此刻在激战之中煜煜生辉，流动着朝阳般的光芒。她的美貌与那黄金般的骄傲契合得完美无缺，再加上那百灵鸟般优美又不失飒爽的呼喝声，说是公主或女神恐怕也没有任何违和感吧。
与围攻她的魔术师相比，少女毫无疑问是天才中的天才，专家中的专家。魔弹像雨点一样从她指尖挥洒而出，近身肉搏时的动作柔韧有力，招式简洁却又技巧高超，彰显着她丰沛的魔力和多年的经验。她击退一波波或奔跑或飞翔的使魔，打碎一件件人偶或礼装，让一个个妄图接近她的魔术师惨叫着倒地。即便已经略显疲态，但少女的双眸依然清明而骄傲。
士郎深吸一口气，步入战局之中。
当然，这些魔术师与平日陪他训练的Archer比起来不值一提。他首先攻击那些对少女造成干扰的使魔类魔术师，出其不意地让他们在重击下失去意识。然后他拦下那些攻击少女的主力，在他们身上留下血流不止的伤痕，迫使他们停止战斗。干将上下翻飞，在夜晚中恍若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所过之处带起鲜红的血迹，却在其主人的克制下从不取人性命。
于是当袭击的魔术师四散而逃，拥挤的小巷终于空旷起来的时候，露维娅泽琳塔·艾德菲尔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高挑瘦削的青年，身着朴素的黑色长裤、白T恤和卡其色外套，有着晚霞般的红发和温润的赤铜色眼眸，左手抱着纸袋，右手拿着一柄朴素优美的黑色短剑，明明刚刚经历过战斗却没有沾上一滴血污，气质干净明快如邻家少年。
“……小姐，你没事吧？”
“你是……谁？”
“所以说，你们就这么认识了？”
“是……”
审问完毕，凛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嘛，不管怎样，你帮了她也算是争取来了这个住所吧。况且你在她那里打工，她也没有欺负你没有身份地位就少给工资，那么我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了。但是她对你那个态度真的让人火大！明明是个恶劣到极致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在卫宫君面前就那个黏糊糊的样子？！简直是不知羞耻！更……更何况……”
听见黑发少女忽然支吾起来，士郎眨了眨眼睛：“更何况什么？”
凛有些纠结地看着少年，没能说出口，只是瞟向一旁斜靠在墙上的Archer。英灵没有看向他们，只是平静地直视前方，脸上看不出波澜。
真的……没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凛一时不知道该心疼谁好。
实际上，少年在高中时并不是没有被女生欣赏过，但他有求必应、一视同仁的性格使得同学们更倾向于把他当作某种人形工具使用，使得那些欣赏渐渐转化成了廉价的利用。
而这样的少年好不容易有了交往的对象……却又是弓兵这种人。毒舌、严苛、冷静、内敛，感情复杂，从未曾好好地表达过情感。如此一来，卫宫士郎从未体验过他人的好感，即使是面对露维娅的热情，却也不清楚那其中的涵义，反而当作友善的标志全盘接受。
在Archer的心中来去的情感，凛不得而知，但她作为旁观者，能够更为清楚地感觉到弓兵对于少年的投入——他留存于世的意义就在于卫宫士郎，他的一切都围绕着少年展开。而这样的Archer看到他人向少年展现好感……凛忍不住感觉有些难过。
这事给凛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夜晚，在他们各自回房之后，她问道：“Archer，在吗？”
一身黑衣的弓兵显现在她身边：“什么事，凛？”
“这些天来，你应该也有在观察露维娅吧。她怎么样？没有对卫宫君不好吧？”
“作为上司而言是很出色的了。尊敬员工，薪酬丰厚，是难得的雇主。至于恶意的话……出身名门的大小姐都保持着骄傲，想必是不屑于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的吧。”
“嗯……”凛琢磨着怎么对Archer旁敲侧击，“露维娅出身高贵，时钟塔里有很多接近她的人，其中也不乏有出色的。虽然卫宫君救了她一次，但之后也没有再主动接近她了，就魔术造诣来说更是比不上大部分人……可露维娅却偏偏选了他。让卫宫君做管家……整理房间和物品，这也算是给予了一定信任了。如果要搞好关系，拉拢盟友的话，明明是有更好的人选的。为什么她就认定了卫宫君呢？”
“恐怕，只是喜好吧。”弓兵抱着手臂靠在窗边，对她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对权力和斗争耳濡目染的名门大小姐，遇上了没有一点心机的单纯男人，因为那份天真而产生了兴趣……是小说里常见的桥段，不是吗？”
“什么啊！”凛红了脸，是被肉麻的，“那种狗血的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时钟塔！”但说着，她又有些疑惑地看着Archer。英灵的神情是并无恶意的嘲讽，是他一贯的作风——仿佛有第三者对自己的恋人产生了兴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可以拿来当做玩笑的小事。
真的……没有关系吗……
有种奇特的瘙痒，在胸口挥之不去。
在出乎意料的时间和地点出现，让Archer有些心不在焉。
比如此刻，在少年穿上金发少女准备的燕尾服，准备开始自己管家工作的时候。
“唉……”在第三次系领结失败后，卫宫士郎发出了挫败的叹息，“我果然还是不习惯戴这个啊。Archer，你能帮我一下吗？”
“哼，”Archer嗤笑一声，“你拿到这份工作也有一个月了吧？居然到现在还无法自行更换工作服，作为管家有些不称职呢，卫宫士郎。”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抬起手，为少年系好了领结。
终于做好了准备，少年转过身来面对着英灵。他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额头和眼睛，使得他看起来比往常更加锋利有神了一些。弓兵看着眼前的少年，略微失神。卫宫士郎已经几乎可以平视他，再配上这样的发型，简直就是Archer在镜中的投影。一瞬间，英灵的心中闪过“reflection（倒影）”“doppleganger（分身）”“antithesis（对立面）”等等词汇，让他感觉两人在镜中并肩而立的画面显得更加超自然了些。
“真是不可思议呢，本来还以为要到外面去打零工，想不到露维娅小姐给了我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少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且露维娅小姐也很大方，待我也很不错。明明那么讨厌日本还有圣杯战争，却没有因此而歧视我，这恐怕是我运气最好的一次了。”
Archer微微皱起了眉头。
……露维娅泽琳塔·艾德菲尔特。
尽管不肯正面承认，但弓兵也隐约意识到，自己近来的不安是因为这个名字的频繁出现。
客观来看，那位金发的大小姐是个无可挑剔的人物——抛开与凛相似的恶劣本性不说，露维娅泽琳塔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品德高尚的女性。
但他总有种感觉……无法抹去的，感觉。在每次少年提到她的名字，露出笑容的时候；在每次她握住少年的手，用不太标准的发音叫他的名字，脸颊泛红地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出现，苦涩的，躁动的，不安的……好像有小虫在咬着心脏，带起略微刺痛的瘙痒感。
比如此刻。
“Shero~！”少年步入公寓的那一刻，身着蓝裙的少女就欢快地叫出声来，跑上前去兴奋地打量着他，“啊，果然还是白色的燕尾服最合适你！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呢！”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啦，露维娅小姐。之前那套黑色的我觉得就很好，你根本不用特意换的。”
“哪有的事！艾德菲尔特家的执事，当然就要以最好的形象出现！”
艾德菲尔特家的……
内心的瘙痒一直持续到少年结束工作后，将白色的礼服脱下。
一天的工作结束，露维娅担起女主人的责任，将自己的少年管家送到玄关处。在道别的时候，她忍不住露出愧疚的神情：“临近新年还让你工作，真是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露维娅小姐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联系我就好。”
“Shero打算去参加新年庆典吗？”
“啊，毕竟是重要的节日，我和远坂都会去的。说不定到时候可以碰到露维娅小姐呢。”
闻言，金发的少女微微笑了笑：“我就不去了。”
士郎一愣：“诶？新年的庆典，真的不去吗？”
“最近有重要的魔术研究要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呢。而且，本来象征性的节日对魔术师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是这样啊，”士郎挠了挠头，魔术师的思维让他感到有些尴尬，“虽然确实是这样，但跨年的庆典还是很有意思的，如果可以的话，明年露维娅小姐试着参加一下怎样？”
不知为何，少女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更甜美了些：“哦，这算是Shero的邀请吗？那我可就不能敷衍了呢。下一次如果有机会，我就去参加一下试试。”
明明是平常的话语，但少女眼中有某种东西，让士郎感到莫名心悸。虽然是友善的眼神，但那温度似乎有些超越正常的灼热了。
“那么，我就送到这里……嗯……”
在说出日常道别语的时候，金发少女忽然眉头微微一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轻微的痛苦一般。
“怎么了，露维娅小姐？”士郎疑惑地关心道。
然而那痛苦的神情几乎是转瞬即逝，金发的大小姐立刻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矜持，就连眼神中的骄傲也未曾动摇：“没什么，时间已经晚了，Mr. Emiya就早点回去吧。顺便，代我给Ms. Tohsaka道个晚安哦~”
因为住在同一公寓的原因，士郎离开露维娅的住处，只需再上几层楼就能到达他和远坂的居所。上楼梯的时候，他始终担忧着露维娅先前的异常，不停嘟囔着：“露维娅小姐真的没事吗？”
“……就算真的有事，那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哇……！”耳边突然出现低沉的男声，把士郎吓了一跳，“Archer……你不是回去给远坂帮忙了吗？”
我一直都在你旁边。“凛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所以才抽空过来这边看一下。”
“是这样啊……”士郎点点头，“刚刚露维娅小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吗？”
“魔术师进行研究时大都是不考虑安全问题的，因为各种原因造成的身体不适很常见。你又不是没见过凛因为制作宝石剑失败魔力耗尽的样子。”
“唔……”想起一向活力四射的黑发少女像死鱼一样摊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样子，士郎觉得英灵说得并不无道理，但心中的担忧依然挥之不去，“但是，就这么放着露维娅小姐不管真的好吗？总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吧？”
又来了……那种奇特的瘙痒。
“会这么想说明你太天真了，卫宫士郎。就算你试图去帮助她，你的治愈魔术难道会比她强？难道她不知道治疗自己的方法，你就会莫名其妙地知道？”
“唔……”英灵的字字珠玑让少年红了脸。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少年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露维娅小姐。”
英灵现在开始庆幸自己处于灵体化状态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如果这表情被少年看到，毫无疑问会引起怀疑。
不仅如此，他自己也在困惑于自己的反应。卫宫士郎对他人的关心什么时候停止过？少年曾经对无数人表示过关怀，从最为亲近的亲人朋友到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那年轻的脸上曾为数不清的人展露过愁容。他自己也是那无数人的其中一员。
那么为什么，自己还会在这里，因为少年对金发少女的关心感到烦躁呢？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红发的少年和黑发的少女朝人群密集的市中心走去，露维娅泽琳塔松了一口气。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躺回床上，默默忍受着太阳穴处突突的疼痛。一如既往。
魔术刻印是无法完全与魔术师的身体相容的事物，因此所有继承刻印的魔术师都会在每年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发生排斥反应。这种反应并不剧烈，往往只是发烧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但是身在伦敦，时钟塔的所在地，贵族竞争最为激烈的地方，即便是这样微小的不便也会带来危险。考虑到各种情况，她还是选择待在公寓里……尽管少年离去的背影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对庆典的向往之情。
“小姐，您好些了吗？”高大黝黑的仆从恭敬地递给她一杯热水。
“谢谢你，克劳恩。”露维娅接过热水，微笑了一下，“今天已经是排斥期最后一天，想必我明日就能恢复健康了。”
“时钟塔比想象中的要凶险，还请小姐不要掉以轻心。”
“那是自然。”
……卫宫士郎。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个男人的出现对她来说都是神奇的。
她身为贵族，身边的人大都来自上流社会，礼仪得体，衣着考究，仿佛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她并不反感，但这一切实在与自己的伪装太过相像，以至于她无法对那些华丽的贵族产生喜爱之情。她明白自己未来的夫君必然出身高贵，但她会暗暗在脑中描绘理想男性的模样，一个不加修饰，朴素干净的男人。
她一度认为这样的男人并不存在，直到遇见卫宫士郎。
直到现在，卫宫士郎的存在仍会给他一种不真实感。这个男人几乎符合她所有的幻想——单纯的眼神，干净的气质，毫不造作的行为举止。他就像一块原石，没有经过打磨与雕琢，没有复杂累赘的无数切面，只是默默散发着圆润的光泽，怎么看都不会觉得烦腻。
正因如此，卫宫士郎才显得不真实。就像是美梦成真一样，露维娅仍然纠结于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人人都有梦想……可谁会去爱上梦本身呢？
她陷进柔软的被褥里，缓缓闭上眼睛放松自己，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她与卫宫士郎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他干净利落的动作，他手下留情展现的宽容和温柔，他注视她时清澈见底的眼神。
卫宫……士郎……
“小姐……！”
“啊……！”露维娅猛地清醒过来，“什么事，克劳恩？”
“有人来了。”
还是来了？她早就知道有许多人觊觎艾德菲尔特家的秘术，但她已经吓走了好几波人，应该消停一会儿了才对……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哼，以为选在这个时间袭击就能占得上风，妄想！”露维娅利落地起身下床，没有一丝疲态，只有略微暗淡的双眼体现她的状态不佳，“我们得好好迎接他们！”
他看见了。那些指向露维娅的公寓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庆典顺利地举行着，人们欢唱着庆贺新年的歌曲，礼花在高空中炸裂，到处都洋溢着笑声。但卫宫士郎却愈发焦躁起来。他确定自己注意到了那些在公寓周围埋伏着的，不怀好意的人。
“Archer，你在吗？”
“啊。”
“露维娅小姐可能有危险。我……我得回去看看！”
“公寓旁边确实有隐藏着的魔术师……但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卷入贵族之间的纷争，以后说不定会麻烦不断的。”
“……不能放着露维娅小姐不管！”
在逐渐加重的焦虑中，士郎下定了决心：“远坂，我有急事先回去一趟，等下再回来！”
“什……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卫宫君！”
他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竭尽全力朝公寓的方向跑去。公路上不断有汽车呼啸而过，喇叭声和车灯的闪光让他的心情愈发不稳定起来。露维娅小姐只带了一个仆从，虽然她自己也很强，但是她现在身体不好……绝对不能出事啊！
“到了！糟糕……已经被结界围住了，一定已经开始袭击了！”
掩人耳目的结界已经在公寓周围竖起，普通人只能看见公寓楼里一片漆黑，也不会产生进入查看的愿望。
Archer教过他如何用自己的方式破除结界。
“同调，开始（Trace on）——”
解析出结界的构造，找出薄弱的地方，然后……
“结界，解除！”
……一口气把构成结界的魔术破坏掉。
魔力剧烈地波动，与此同时，楼上传来巨大的响动，混杂着火焰的烟熏味。士郎进到里面，紧贴着墙壁慢慢潜行到楼上，看见露维娅的仆从在与敌人激战。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露维娅的身影，但是……感觉情况不是特别好。
“只要找准机会，偷袭几个人，就能扭转战局……”
“这次跟你在巷子里救她的时候不一样，”英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旦他们发现有第三者出现，就会立刻撤退，而且附近到处都是人，根本没有办法追击。这样一来，你和凛也会成为袭击的对象的。”
“远坂……可恶，到底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连累远坂，但是怎么能放着露维娅小姐不管……
“唉……”
士郎仿佛听见弓兵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虽然不适合经常现身，但是，这次就破例出手吧。”
情况有些危急。
她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应对各种情况，但这次的敌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艾德菲尔特作为“全世界最优雅的鬣狗”，从无数魔术师家族手中夺去了珍贵的遗产，也因此树立了数不清的敌人。这次的袭击者明显是艾德菲尔特的仇家，且恐怕是经过了精心谋划。她设下的陷阱被巧妙地破坏，宝石魔术也被用奇特的方法化解了许多威力。他们还雇佣了魔术使来牵制住克劳恩。再加上她自己现在状态不佳……
不，不会输的。露维娅咬了咬下唇。堂堂艾德菲尔特的家主，怎么可能败在这种地方！但是即便能保住性命，击退敌人，若是在混乱中有什么魔术秘籍被偷走……
耳边突然响起利刃破空的声音。
“诶……？”
眼前有黑影与白光闪动。
“Shero？”
不，不是他，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少年很强，但是没有到这种变态的地步。她不记得卫宫士郎能快到留下残影，也不记得他如此精准狠辣地割开敌人的喉咙。
“小姐，您受伤了吗？”克劳恩脱了身，急忙赶过来扶住她。
“不……我……”
她的敌人在一个个死去。
在出现了三人突然死亡之后，对方终于意识到了第三者的加入。有些人立刻跑向窗户打算撤离，但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好像是丢出了手中的武器，短剑就自动夺走了逃兵的生命。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一抹红色鲜艳得让人觉得刺眼。
“什么……人……”
清扫结束，那个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只在原地停留了一瞬间，但这一秒就足够让露维娅瞥见那人的模样。那是，身着红色外套的高大男子，有着白色的头发和黝黑的皮肤，向她投来钢铁般的目光。
那道目光让她突然感到脊梁泛起冷意。斜视的，不耐的，带有淡淡的却无法掩饰的敌意。这不合理……他刚刚才救下了她。那个视线就像是……就像是……
然后，男子原地消失了。化作蓝色的粒子消散，瞬间就无影无踪。
“刚才那个人……”是谁？露维娅疑惑又震惊地喃喃自语。
“露维娅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露维娅小姐！”卫宫士郎跑上楼梯向她走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你没事吧？”
“Mr. Emiya，”露维娅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埋伏在附近，实在放心不下就回来了！”
在克劳恩帮她处理着伤口，卫宫士郎帮她整理着凌乱的房间的时候，露维娅突然想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神像什么。
像是，被夺走了宝物的魔术师的，嫉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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