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友

杂食,墙头多,互攻爱好者,基本上吃的所有cp都会逆(不论bl还是bg),也有可能拆,很雷拆逆的话谨慎阅读

【士弓士】但丁与维吉尔·地狱篇·色|欲(3)

那是一个有着强大魔眼的魔术使。那青色的眼眸似乎有着与风属性魔术相关的能力,随着他施展魔术制|造出烧灼的热风与刺骨的冷气、上下左右挤|压拉扯的风、以及扭曲一切的龙卷。他身上披挂的僧袍庄重华丽,带领的信众井然有序,配合默契,想必在咏天流内也是德高望重的角色。

但是间谍(Spy)早已获得有关他的情报,以及他带领大批信众进攻堡垒的计划。士郎已经提前部署好了改变地形的土属性结界,在那位魔术使踏入的瞬间激活,使得对方任何形态的狂风都能首先被化解大部分的威力,降到足以被防风设备抵挡的级别。士郎带领的士兵都手持防|暴盾牌,盾面上被附加了模仿中东‘避风加护’的咒语的魔术,足以让他们顶着狂风形成盾墙,将落入圈套的敌人层层包围。

那位魔术使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带着绝望的神色,不惜以引爆魔眼为代价催动自己的全力一击。暴风如魔神般凝聚,连特殊盾牌组成的包围网都摇摇欲坠,难以在此种强度的风中坚守阵地。

但是,这绝望的一击正是计划的最后一部分。台风的魔神凝聚成实体的瞬间,士郎扣下老式手|枪的扳机,让卫宫切嗣的起源弹准确地命中了魔神的头部。

魔术使绝望的表情因痛苦转化为惊恐,皮肤因魔术回路持续的切断连接恶心地蠕|动着,抽|搐着倒在血泊之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利惨叫。

狂风散去。

“开火。”士郎果断地|下令。

服|从着他们的领|袖,起|义军撤去盾牌架起枪|械,将包围网中的咏天流信|徒悉数击杀。即使指挥官阵亡,他们凭借着狂信依然没有失去战意,直到最后一刻还高喊着菩萨的名字冲向义军的士兵。

士郎长出一口气,解除了强化身|体的魔术,感觉肌肉酸痛,浑身上下都在抽|搐发|麻。为了压|制那位魔术使不让他伤到更多的义军士兵,他始终在风暴最强烈的地方和对方战斗,拼尽全力才让自己不被狂风吹走。一些义军的士兵们正伏|在阵亡的友人身旁哭泣,士郎忍着疲惫走上前去,拍着他们的肩膀安慰他们,并坚持到安排好丧葬的事宜才回房休息。

如果Archer在,他一定会熟练地疏导他的魔力,用那双有力的手按|摩他的四肢直到他恢复知觉吧。但那位对自己知根知底、无微不至的英|灵不在他身边,士郎只能依照记忆中Archer的做法|治愈自己的身|体,并把剩余的疲惫和痛楚交给他体|内圣剑之鞘来消除。

义军的士兵驻扎在一座旅馆中,士郎的房间位于最高层,与他同住一层楼的只有“桀派之死”的另外几位成员。这座旅馆多半曾经是个高档酒店,各种设施物品一应俱全,宽敞又舒适,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虽然睡惯了日式地铺的士郎不太习惯这过于柔|软的床垫,但一天的战斗让他筋疲力竭,在清洗之后就很快倒在床|上打起了盹。

……隔壁传来什么声音。

仍然睡意朦胧,士郎强|迫自己醒过来。Archer曾警告他即使在睡梦中也要强化感官,警惕四周。虽说是警惕,但隔壁传来的声音似乎并不让他感到有威胁。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士郎靠近墙壁,辨认起声音的来源。

意识到真|相后,他微微红了脸。那断断续续的喘息与呻|吟他并不感到陌生——在与Archer的补魔仪式中,他自己,或是英|灵,也经常发出类似的声音——正是男人沉溺于欲|望时发出的声音。

没有感应到对面有两个人,所以多半是在自己解决生理需求吧。这也正常,即便是那位……

……等等,哪位?

声音从左边隔壁传来,那么就是间谍(Spy)的房间。

士郎的脑子猛然清|醒过来。间谍(Spy)?在“桀派之死”除自己以外的三人之中,唯有间谍(Spy)绝不可能有七情六欲。不论是杀手(Killer)还是神父(Father),都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欲|望与情感,但间谍(Spy)身上并没有这些。他多半是从小被政|府机|构训练培养,成为了谍报机器一般的存在吧。那是个只有外表像男人,内在只有齿轮与数据的工具,绝不会喜欢人类,更不会沉迷于女性或肉|体的欲|望。

那饱含欲|望的声音愈发高|亢,仿佛是即将到达临界点。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士郎苦恼着。或许间谍(Spy)不会亲近人类,跟他解决生理需求没有任何关系——这毕竟多少也和身|体的健康有关,政|府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工具人因为这种事而出现什么问题吧。

在隔壁的声音平静下来后,士郎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士郎打开房间的窗户,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扬地传来,想必是神父(Father)早早地就开始讲经布道,聆听忏悔。在颇有欧洲风情的小城里,起|义军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完成士郎安排的训练任务或是处理自己负责的工作,还算是井然有序。杀手(Killer)不见踪影,不过他向来独来独往,士郎也没有办法有效地监|视他。整理好自己,下楼问候了士兵们,又到训练场巡视一番,他向一座现代化的摩天大楼走去。

间谍(Spy)与他挑选的助手在这里进行他们的黑|客活动。士郎远远地就看到他坐在电脑前,眼镜反射着屏幕冰冷的光,依然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早上好,”士郎向他打招呼,“还在研究‘万色悠滞’吗?”

“已经有很大进展了。取得了‘五停心观’的仪器和术式,结合你给我的资料,事情顺利了很多。总的来说,‘五停心观’有类似麻|醉的效果,只不过因为直接作用于精神上,且术式设计得十分出色,副作用几乎没有。对人使用的时候,如果强度控|制得当,可以起到消除心理压力的作用。”

“强度控|制得当……也就是说,太强的话,就会出现那种洗|脑的效果吗?”

“正是。祈荒多半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洗|脑才设计这个术式,毕竟她连直接安慰精神这样的功能都能设计出来,加入自动控|制强度的功能是非常简单的。但‘五停心观’却需要手动控|制,可见不把自动控|制功能编写进术式里是刻意为之。”

士郎点点头,压下沉重的心情,继续问道:“那么,那些被洗|脑的人为什么会开始疯狂崇拜杀生院?据我所知,‘五停心观’确实只有抚|慰精神的功能,并不能使人陷入狂信。”

“确实没有。但是,这种洗|脑是把人‘白纸化’,虽然知识还在,但变成了幼年一样极度纯洁且易于操控的状态。洗|脑之后,就可以轻|松地进行诱导,把他们转化为狂信|徒。”

“原来如此。那‘万色悠滞’又怎样?”

“‘万色悠滞’要直白得多。这个术式就是把人的身|体和精神全部转化为数据,进入电子世界。在咏天流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成神’和‘超脱’吧。”

“有想出什么对策吗?”

间谍(Spy)推了推眼镜:“我可以粗略设计一个反转设备,抵消‘五停心观’的影响。不过这需要,在此期间,你还是尽可能多的摧毁他们用以施展术式的器械比较好。”

“好。”

话音刚落,士郎突然感到一股魔力波动。角落中的影子扭曲变形,杀手(Killer)随即出现在他们面前。

“罪人(Sinner),有新消息,私下说。”

士郎向间谍(Spy)鞠躬道别,与杀手(Killer)一同走出大楼。

“他们又要举行那个降神仪式了。”杀手(Killer)说,“杀生院祈荒又要把一批信|徒用’万色悠滞‘升格成神。”

“必须阻止他们。”士郎紧皱眉头,“这根本不是什么成神仪式,不过是杀生院在吸收更多的人。绝对不能让她变得更强大!”

否则,与她正面对抗的Archer就……

“听着,罪人(Sinner),这是一个好机会。‘万色悠滞’不是什么随便就能施展的术式,没有特定的设施和操纵者,降神仪式是无法进行的。如果真照你说的,降神仪式是给杀生院提|供养料,那如果他们再也不能完成‘万色悠滞’,就可以抑制住她的力量。”

士郎咬紧了牙关:“那些设备和操纵者,一定要全部摧毁掉。”

有了足够的经验,行动被很快组|织起来。士郎没有大举进攻,只是组|织起了最精锐且纪律严明的部|队,埋伏|在仪式现场,准备快速行动后迅速撤退。

上一次目睹降神仪式,Archer还在他身边。毫无疑问,弓兵还没有消失,但他的战斗究竟进行到了什么地步,士郎无从得知。潜意识告诉他,Archer的战斗十分艰难,尽管看不到,士郎也能通|过他与英|灵之间紧密的联|系感觉到对方的极度紧张和疲乏。

“神父(Father),辛苦你亲自上场了。”

“没事,咳咳咳,不过是在远处监|视,要论辛苦根本不能和你相比。”苍老的声音从隐藏耳|机中传来,“老夫无法与你们并肩作战,但若是能鼓舞士气,那无论如何都要前来。多亏了你,行动才有这般效率,否则吾等一定各自为战,无法团结一致吧。老夫若能返回|教|会,也一定会想办法劝说上面的人把杀你的命令撤去的,罪人(Sinner)。”

“……多谢了。”

他本该感激这个难得愿意帮他到这种地步的老人,并发出一些‘世间也还有温暖存在’的感慨,但不知为何,士郎只觉得脊背发凉。神父(Father)的慈悲与对救赎的热情总是让他感到不自然。

甩开复杂的思绪,士郎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行动上。

“杀手(Killer),结界的构成和情报一致吗?你大概需要多久来破|解?”

“有细微偏差,但间谍(Spy)给的情报基本是准确的。礼装和道具都准备完全,我需要十分钟把结界破|解。术式会跟士兵身上的礼装同步,你们就可以不动声色地进入结界了。”

“很好。间谍(Spy),你在听吗?”

“我在。你到位之后通知我,我这边就会发射干扰信号阻碍‘万色悠滞’,大约能持续五分钟左右。你必须在这五分钟之内杀掉他们,摧毁设备。”

五分钟。

祭坛上,术式还在紧张的准备阶段,信|徒在广|场上满怀期盼地注视着。如果排除这是个邪|教控|制区的事实,这整个城市简直可以用风景如画来形容——古色古香的寺|庙中传来清脆的铃|声与香火的气息,钢铁水泥建造的摩天大楼细长优雅,颇有些近未来的发达感;街心公园的水池中绽放着淡粉的莲花,被绿叶衬托得愈发娇|艳。士郎几乎难以相信这曾是一个欧洲国|家的城市。几乎所有本土文明的的痕迹都在狂信|徒对城市的改造下消失了,被日本风格的佛|寺所取代。而这些东方景色勾起的思乡之情,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让士郎感到反胃。

“罪人(Sinner),结界破|解了。”

士郎对身后的精锐做了个手势,一行人凭借身上的礼装悄无声息地绕过广|场,身形与周围的高楼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到达了指定位置后,士郎调整了一下隐藏耳|机:“间谍(Spy),就是现在,发射信号!”

对面没有回话。

“间谍(Spy)?你听到了吗?”

“收到……我……我很快就弄好……”

通讯质量并没有问题,而是间谍(Spy)声音变得扭扭|捏|捏。士郎皱了皱眉。他从没听过间谍(Spy)用这种语气说话,以往的这位黑|客在对话时总是反应迅速且精准高效,从来不会犹豫不决。

祭坛中|央,信|徒们已经完成了仪器和术式的调试,降临仪式正式开始。广|场上的信|徒开始手舞足蹈,发出高|亢的尖|叫,口|中溢出语焉不详的,对女神的情感,有的是崇拜,有的是疯狂的爱意,有的则是极致的占有欲。士郎感到有些不安。“间谍(Spy),赶快发射,快要来不及了!”

“等等……”

“没时间了,现在就发射!”

对面又沉默了两秒。

“……抱歉,我做不到。”

耳|机中传来“咔嚓”的声响,是对方将通讯设备直接关闭的声音。

“间谍(Spy)!你在干什么!”士郎呼叫着,“神父(Father),你在吧?他怎么了?!”

“咳咳……他刚刚,从车上跳下去,朝广|场那边跑了……还突然哭了起来……”

祭坛上的女神像开始成形。士郎重重地喘了口气,把所有的咒骂埋在心底。

“杀手(Killer),马上找到他!间谍(Spy)已经背叛了。”

“不行,降临仪式里的魔术影响范围太大,我的探知魔术被|干扰得很厉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

可恶,可恶,可恶!

“那别管他了,先破|坏祭坛!我们上!”

士郎当即与他的小队冲上祭坛,直接穿过防护的结界,一半朝着那些技术人员开始开火,另一半则开始用工具破|坏仪器和术式。士郎用一个电击装置烧毁一台超级计算机,转头一剑将一个反应过来的信|徒砍倒。枪声在广|场上的人群中激起一波浪潮,信|徒们看见祭坛正在被破|坏,全都疯了一样朝他们冲过来,尖|叫着“不要伤害祈荒大人”“你休想独占她”之类的话。士郎丢出杀手(Killer)事先备好的临时结界触媒,在祭坛周围竖|起一道防护墙,让那些信|徒径直撞上去,然后身|体被融化成一滩滩黑色的液|体,像是液状的影子。

但结界能够阻挡普通的信|徒,却挡不住咏天流的僧兵。他们手上拿着形似佛教锡杖的武|器,用前端射|出的白光劈|开结界,大步流星地跨上祭坛,黄金的袈裟在身后猎猎飞舞。所幸杀手(Killer)的结界颇具韧性,被短暂地劈|开之后仍能恢复原状,将那些普通的信|徒阻挡在外。士郎甩出莫邪割开一人的喉|咙,又将干|将径直刺进另一人的胸膛,再接过飞回的莫邪将一人砍倒,顷刻之间就放倒了数个僧人。他的小队少有人具备这样的战斗力,时不时就有人被锡杖砸得头|破|血|流,尖|叫着当场暴毙,但大部分队员还是能够集中一部分火力,用枪林弹雨将那些僧兵射成筛子。

“杀手(Killer),找到他了吗!”士郎好不容易抽|出一丝间隙,焦急地问道。

“还差一点!你还是担心你那边吧,那个女神马上就要成形了!”

话音刚落,祭坛上一阵光芒四射,粉红和黄金的裙摆在微风中|出现。广|场上的信|徒们看见女神的形象,瞬间从刚才的疯狂变成了感动落泪的模样,跪服在地高喊着祈荒大人。仪器和术式已经被破|坏了一部分,所以女神的影像有些模糊不清,但毫无疑问,降神仪式已经完成了。

士郎的小队成员有许多是第一次目睹降神仪式,看到这黑发飘飘,衣着高贵又放|荡的巨大女神影像,都睁大了眼睛张着嘴愣在了原地。即使没有到被迷惑的程度,但他们眼中都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仰慕之情。

女神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脚边试图反|抗的虫子。士郎打了个寒颤。

“真是,惹人怜爱,这副不自量力的模样。”如丝如媚的声音响起,“来吧,来我这边。让我给予你们慈爱,让你们获得|救赎吧。”

“罪人(Sinner),别看她!”

士郎被那近在咫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转头一看,发现杀手(Killer)不知何时已经飞奔到了他身旁,二话不说用一件宽大的漆黑斗篷把他们两人同时包裹起来。

就在斗篷将他们包裹|住的瞬间,所有其余的小队成员都碎成了无数的光子,就像科幻电影里被分解成数据和粒子的人类,如一缕缕蓝烟向上飘去,被巨大的女神吸|入口|中。

“这是阻挡精神攻击的礼装。”杀手(Killer)指着那件斗篷解释道,“我刚刚就感觉到这东西好像要来这么一出了。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猛,竟然能直接把人给……”

没有尖|叫,没有哀求,只是一瞬间,与他同行的战友就消失不见。他们当中还有警|察和军人,等着解救自己的国|家与家人团聚。这突然的变故让士郎呆了好几秒,才被眼前损坏的设备炸出的火星拉回了思绪。

极端的愤怒反而让他极端地冷静起来。待精神攻击消失,士郎挣脱斗篷,投影出Archer的长弓,拉开那铁一样坚|硬的弦,一箭射中了那些残留的设备和术式。

从那弓中射|出的箭矢堪比战车的炮击,仅一箭,整个祭坛就彻底爆|炸开来,女神的影像也闪烁几下,消失不见,信|徒们发出心碎的嚎叫。原本士郎没有用箭矢破|坏掉这些仪器,是因为箭矢穿不透祭坛外的结界,而进入结界破|坏仪器将直面僧兵,需要战友的掩护,所以他不希望使用这威力过大的箭矢波及到战友。可如今,战友都不在了,他也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

“罪人(Sinner),”一旁的杀手(Killer)突然拍了拍他,“是他!”

从祭坛爆|炸的灰尘当中,冲出一个浑身是脏污和血迹的男子,那身形正是间谍(Spy)。杀手(Killer)轻|松地追上了他,提着他的衣服将他抓了回来,和士郎一起在小巷中左绕右绕,终于甩掉了背后追赶的信|徒。

在城郊寂静的树林里,间谍(Spy)被毫无形象地丢在地上,士郎、杀手(Killer)和神父(Father)将他团团围住。往日那个永远冷静、对一切漠不关心、只与键盘和屏幕打交道的男人,此刻正抽泣着蜷缩在枯叶中,手中紧紧攥着从祭坛上抢救下来的最后一个硬盘,那是降神仪式所需仪器中唯一一个还没被破|坏掉的零件。

“你们别过来!”他大叫着,拼命往后缩,把硬盘更紧地抱在胸前,“不准抢走她!不准带走祈荒!”

士郎被他那副模样弄得心情烦躁,抽|出AZOTH短剑,一剑砍掉了他的双手,将硬盘切了个粉碎。间谍(Spy)绝望地哭叫起来,可他却仿佛没有看到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而是拼命朝破碎的硬盘爬去,仿佛是想把碎片拼起来。士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莫非他不是因为自己的伤而痛苦,而是因为杀生院的降神仪器被摧毁才这样?

“说!”杀手(Killer)踢了他一脚,“为什么背叛我们?你不是从小就被政|府养来执行任务的吗?”

“为什么……背叛?”间谍(Spy)用手的断面摸|着脸上的眼泪,摸出大片的血痕,“我怎么可能不保护她……我可是祈荒的恋人啊!”

“恋人?”杀手(Killer)发出一声嗤笑,“你不是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吗?”

但间谍(Spy)已经不再回答问题。意识到硬盘已经完全损坏的瞬间,他就像丢|了魂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除了不停念着“祈荒”,就没有再说任何话。

杀手(Killer)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想要逼问更多|情报,但士郎拦下了他,直接一刀割开了间谍(Spy)的喉|咙。神父(Father)走到尸体旁,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口|中念诵着哀悼的祷文。

“为什么杀了他?”杀手(Killer)问,“我们得知道他为什么背叛,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总结经验!”

“他背叛的原因跟那些信|徒成为信|徒的原因没有任何区别,”士郎看也不看他地回答,把AZOTH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擦干净,“他爱上了杀生院,就是这么简单。”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接|触的?”

“多半是’五停心观‘的仪器。他花费了大量时间研究那东西,结果导致祈荒有机可乘,通|过那些仪器接|触到了他,然后把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闻言,杀手(Killer)无奈又焦虑地叹了口气,开始着手处理尸体:“至少他们没办法再举行降神仪式了,杀生院不会再变强。”

但我们也失去了阻止她散播影响力的手段,士郎心想。

这次,是杀生院祈荒的胜利。


“唉。”

刚才还在与自己近身激战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Archer趁机跳开,落在不远处,架着双剑疑惑而警惕地望着对面的杀生院。

他很早就发现,面前的这个身影不过是杀生院祈荒的分|身。灵子世界中没有日夜之分,Archer与她在数据之海里追逐激战,依稀能从眼角瞟到的信息中得知一些外界的情况。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外界有某种力量在遏制着杀生院,牵制着她的精神,使得她无法分出全部的精力用来对抗他,所以他面对的才不是杀生院祈荒的本体。

“没错,你大致察觉到了吧?”杀生院笑着说,“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出色的电脑专|家在与我对抗,让我不得不集中精力应对那些病毒。真是了不起,竟然能够利|用少量的信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开发出针对我的电脑术式的攻击性程序。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也挺有趣。”

她抬起那纤细的手臂,掌心聚|集起充满邪气的紫光和黑雾。但那动作不像是要近身攻击,Archer眼神一凛,纵身一跃避开地面上出现的巨大手掌,顺势举剑向杀生院冲去。她微微一笑,毫不躲闪地朝Archer的剑刃击出一掌,炸裂的紫光瞬间将他击飞了出去。

她变得更强了,稳住身形的时候,Archer心想。那么她刚刚提到的那个人想必已经死了。

“那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看似无聊,实则内心有着丰富的想法。即使眼睛能看着世界,但他为自己的心建造了囚牢,以此试图让灵魂与肉|体分离。这一切都是他遵循着自己从出生起所知的唯一活法而做的,既是不愿走出舒适区的固步自封,也是对自身的麻木,或许也有一部分对国|家的忠诚。引导他也别有一番趣味,我带着他的意识走出钢筋水泥的丛林,离开机械的冷光和金属的漠然,去到我幼时生活的那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向他展示混乱的秩序,原始的美丽。我在流动的泉水边教他唤|醒欲|望,在草木蜂蝶的环绕下取|悦他,而他把我推|倒在野花编织的枕席上,向我索取欢|愉。到了最后他已经无需由我带领,自己就会去遵循欲|望而不是服|从规章教|条,我也就不用再引导他了。到头来,他确实为了他所爱的事物而死了吧。”

杀生院的话语宛如诗歌般美丽,但Archer眯起眼睛,从那些花哨做作的言语中捕捉到了真|相的轮廓:“你引|诱了他,他爱上了你,所以你不再需要他了,而他为了你牺牲了?”

“真是毫无诗意的说法。”杀生院没有否认。或许根本不屑于否认。

“你的势力扩张到现在,与你交锋的人肯定不止这一个,为何把他单独拿出来跟我说?反正不会是你一时兴起抒发|情感,你对他人没有这种东西。”

“还是看得那么透彻,从者。没错,我向你讲述我与他的故事是有原因的。”魔性的菩萨向他微笑,满足的,恶意的,轻蔑的,“这个男人,可正是你主人的得力盟友啊。”

胸口仿佛遭重锤一击,但英|灵的大脑还在冷静地运作着。她说的话不完全可信,但如果士郎身边真有这么一个负责用电脑技术与杀生院对抗的角色,也并不是不合理。而刚才杀生院的实力突然增长,说明死去的那个人必然不是什么小喽啰,而是举足轻重的人,有着远超常人的技术,士郎去找他结盟也是有可能的。

“你的主人已经败了,从者。那爱我的人出卖了他们的信息,我的信|徒摧毁了他们的据点,将所有的反|抗者一网打尽。他寡不敌众,为了换取追随者的生命,只能屈膝投降,任由我的信|徒处置。”

杀生院的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她轻轻一摆手,一个屏幕飘到Archer面前,上面显示着他红发的御主被五|花|大|绑,潮流般涌动的人群押着他走过街道,两侧的群众向他扔着石头、垃|圾和污|秽|物。那景象让弓兵紧|握剑柄直到关节发白,骨髓都因愤怒和焦虑燥热起来。

“……我不信。”他说,“你的话语总会掺杂谎|言。”

“明明都已经亲眼看到了?”

“没有亲眼看到。这不过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Archer挥剑劈碎面前的屏幕,“我还在这里,说明我的御主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只要他没有死去,我就会战斗到底。”

“他已经落入我的手中,很快就会因我的信|徒的愤怒而死去了。若是你乖乖放下武|器,我就让我的信|徒饶他一命。”

胸腔中,心脏如击鼓般跳动着,理智与感性|交战,让他心如乱麻。但信念如烈火般烧穿了他,Archer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我拒绝!我不会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比谁都清楚他的能耐,只是这种程度的战场,他有能力跨越。”

闻言,女神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变为不耐烦的愠怒。

“真是固执到无可救药。”杀生院祈荒缓缓抬起双臂,“你的每一缕情绪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你对你的主人有着如此强烈的情感,以至于你现在恨不得抛下所有的自尊与我交涉,只为了增加他的生存机会。但你没有这么做,不论是因为忠诚也好、信任也好还是推断也好,说到底都是理性战胜了情感。既然这份理性让你下定决心继续骚扰我,那就让我吞噬你那碍事的理性|吧!”

说罢,杀生院的周|身忽然泛起一圈金亮白光,这时Archer才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知识意识到她摆出的姿|势。“佛教密宗的手势吗?”他当机立断解除掉手中的剑,在脑中搜寻到了他想要的武|器构图,手心中的魔力伴随着幻想的成形闪动着蓝白交织的光芒。

金光暴|涨,如海浪般覆盖了整个世界,原本被混沌笼罩的黑色空间仿佛迎来了日出,若不是释放光芒的女神已然变生,使得光线中蕴含|着足以融化理性的精神攻击,那光甚至可以用神圣来形容。欲|望、本能、慈爱,那正是与虚拟的世界融为一体的魔性菩萨散发的气质,名为“理性吞噬者(Logos Eater)”的神光。

与那耀眼的金黄相对,红衣的弓兵手中涌动着令人安心的莹白,随着他喊出宝具的真名,在他身前竖|立起城塞般的障壁,阻隔了那宛如神迹的精神攻击。

“此为遥远的理想之城(Lord Camelot)!”

那宝具正是昔日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中最为高洁者,加拉哈德的盾。以此为媒介显现的,是在那个神代还未完全消|亡的不列颠岛,由妖精建造的白垩之城卡美洛的城墙。那是存在于人|民的幻想中,象征希望和幸福的城市,因此只要使用者的精神毫不动|摇,内心绝不屈服,那就是永不倒塌的城壁。

Archer注视着那覆盖天际的金光,紧皱着眉头。虽说只要不动|摇就不会崩溃,但此刻的他并不如那位高洁的骑士那样坚定不移。即使是大部分的冲击被挡下,他也能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金光顺着墙砖的缝隙钻入,试图挑|起他内心的愤怒、悲哀和焦虑,试图用他对卫宫士郎的情感颠|覆他对卫宫士郎的信任。但此刻他无需做到心如铁石,只要能够在这波冲击过去之前都坚信他御主的能力,他就不会被魔性菩萨的欲|望所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Archer始终站在那里,承受着金光之海的冲击。他的鹰眼都因过于刺目的光亮而暂时失去了视力,只能靠感知魔力与灵子判断周围发生的一切。耳边传来城墙开裂、大门崩毁的声响,但他只是坚持着,默念着“此身为剑之骨”的誓言。直到白垩之城只剩下残垣断壁,而金光也不再散播精神攻击,与空间稳定地合为一体。

“……真是的,果然我跟圆桌骑士还是有一段差距啊。”Archer自嘲着,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杀生院祈荒。她的身上已经不再是那身朴素的尼姑服,而是如他在降神仪式中所见一致的,足以用恬不知耻形容的粉|白衣袍,头上长出黑与粉的角,让人联想到佛教中魔的形象。大地与天空都变成了华美的金色,莲花与绿叶轻轻摇曳,一切都仿佛佛教的壁画,唯独那被捧上神坛的堕|落女子昭示着此处即为地狱的事实。

“看吧,如今的我已然没有了束缚,这整个虚拟的世界都将为我所用。”杀生院如此宣告道,既有妩媚的娇羞,又有放|荡的自信,“你已经毫无胜算了。你的主人也已经毫无胜算了!”

“闭嘴,妖妇。”Archer答道,手中再次握住黑白双剑,“不过是第二回合罢了,离分出胜负还早!”


注:

间谍(Spy):人物灵感来源于《Fate/Extra CCC》中对杀生院进行描述时提及的一个边缘角色。“本来是被派去调|查她的谍报员,却最后为了保护她死了,以杀生院恋人的名义。那人本不喜欢人类,更不会沉迷于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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